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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點鐘,突然醒了過來,天還沒亮,烏漆漆的。

異常清醒的感覺真實得好像是夢,午夜才入眠,怎會如此?

躺在床上沒動,慢慢聽到了窗外的鳥唱,

剛才會是八哥的聲音叫醒我了嗎?

幾隻八哥在枝頭努力的鳴叫,

嘰哩呱啦叫個不停的像是在報告它是第一個起床的,

側耳傾聽,果真遠遠近近都是它一夥兒的。

很久,突然從草叢那裡冒出兩隻褐翅鴉鵑低沉的二重唱: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聲音由大而小由高而低,響在灰色的天空下,

從密密的草叢裡傳來,

即使在清晨,也備感蒼涼。

褐翅鴉鵑羽色以暗褐色為主,披著橙褐色的翅膀,

我總覺得它飛不高的身影有些老實的鈍,

這麼大型的鳥,見了人卻偏偏就急急忙忙往灌木草叢裡躲,

發起聲來又那麼深沉和蒼涼!

就像是憨厚的老農,靦腆的笑容後面其實有著歷盡的人生。

我昨晚的睡前禱消極的很,

所祈求的事情我的主絕對不會答應,

但我卻這樣渴切,渴切到開口出聲拜託,

當然,我明白我的主不會心軟的,

睡去的時候我也知道明晨我依然會醒來依然要繼續努力奮鬥,

而我的主也一定會再告訴我一次:

「你的苦還沒受完呢!謙虛起來騰出心來好好仔細聽聽我說的話!」

我的主啊!你的話如此依稀飄渺,我熬過這麼長久仍然聽不清楚,

是我的心仍然封閉?還是我的耳已經聾了?



窗外一吋吋亮起來,

黑、灰黑、灰、灰白、乳白、白,遠樹近厝一一顯出形狀樣貌,

樹梢小鳥的身影也在天光下顯影,還是八哥最多,在窗前聒噪不去。



驀然遠處想起雷聲!

是雷聲嗎?還是砲擊試射?

我側耳聽著…「轟!隆隆!轟!轟!轟!」

聽著那聲音節奏,似乎不像砲擊?

漸漸聲音竟越來越近,然後就在近前的天空下:

「轟!隆隆!」果真是天雷不是地雷砲火!然後就聽得雨唰唰的下下來了。

一下子八哥就沒了蹤影,褐翅鴉鵑也早就收了聲,

只有不按理出牌的白腹秧雞突然拉直了脖子「咯咯咯」的叫了起來,

原來躲在草叢不吭氣的環頸雉也不明所以的跟著嘎嘎嘎的幫了幾聲腔,

然後是雨滴滴咑咑落下來的聲音,

雨打到屋簷,沿著屋簷滴到窗台,又從窗台滴到地上去,

滴滴答答,咑咑咑………

雷聲悶悶的又響了起來,好像又跑到很遠的地方,

原來響亮亮的聲音被雨霧遮掩得像悶在棉被裡說話的籠統,

綿綿的,提不起勁來一樣,卻還要堅持著繼續未完的任務。

是人生也像這樣嗎?即使已經失去動力,還是要堅持等待下一波出發?



無聲的雨一會兒停了,

站到窗前,怎麼這麼快起了霧?

四週一片白茫茫,是南風把海霧吹上來了?

覺得是無風,

南方的氣流顯然在剛才的角力中擊退從北方而來的寒氣,佔得了上風。

雲霧繚繞,漸漸覆蓋荒野田地,

襯著白霧,苦楝和烏桕的枝枒顯得更像國畫裡蒼勁的筆觸,

八哥又出來炫耀它多變的叫聲,

學著鵲鴝的婉轉,學著伯勞的高亢,學著麻雀的細碎,

除了它,沒有一種鳥像它這樣不專業,

蒐集著別人的華麗,卻忘了自己的哨音也很巧妙美麗。

陽光若隱若現,

若雲霧不去,飛機就難以起降,

要來的,要走的,全都得打點好行裝,候著,

等老天願意了,就啟程,人,就只能等著,渡過。

也像人生吧!

無法掌控無法改變的當頭,就只能等著,備著,等渡過。



漸漸見了微微的藍天,陽光試著穿雲而過,

烏雲雨霧仍在,雷聲仍然隱隱,

第一班來到的飛機應該就在幾分鐘後要抵達了,

它會準時掠過我的天空嗎?

我靜靜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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