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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墾丁來來去去這麼多年,什麼最令我難忘?
何處最令我流連?哪裡最令我想念?
什麼時候最令我陶醉?又那個季節最令我欣賞?
沒有答案。
因為在我心中,
墾丁任何一個時候,任何一個季節,任何一個地方,
都有它的美,都有它的記憶,都有它的好。
春天的墾丁,落山風還沒遠去,
渡冬的雁鴨仍在天空盤旋,花兒開放,鳥唱處處,
冬風還在徘徊,春的味道已經悄悄蔓延,
洋蔥的味道隨風吹送,田裡滿是黃金球一樣的洋蔥出土。
初夏的時候,蝴蝶在繁花之間飛舞,
青蛙的叫聲在夜裡響起,雨水開始落下來,
被滋潤過的相思樹,開起了細細的黃花,染黃了大尖山的山坡,
海水更藍,白色浪花過處,是遊客歡暢的聲音。
秋天是在白露過後正式豋場;
伯勞鳥開始在牧場出現,天空開始有猛禽過境的蹤影,
樹林裡,山埔姜有了淡淡的紫色花朵,
小小的、密密的,是墾丁處處可見的顏色,
沼澤和溼地裡,有了鷸鴴科的水鳥的聲音,細細的、尖尖的。
冬天,落山風正狂,海邊風砂四起,
珊瑚礁岸邊,捲起的浪花像層層白雪,
溫暖的小屋裡,風在窗緣呼哨奔走;樹林哩,葉片在彼此摩娑,
夜晚,螽蟖在草叢樹林裡嘶嘶想起,
無人的海邊只聽見潮水刷過海岸的嘆息。
天晴的時候,墾丁熱烈非常,
大大的太陽高掛,亮亮的陽光直撲臉龐,大剌剌的灑向每一個角落:
海面晶光閃閃、地面熱得燙腳,連鳥卻也躲在樹冠裡,
墾丁的太陽讓人躲不過,就像恆春人的熱情豪邁。
天雨的時候,海上飄來的雨帶著鹹鹹潮潮的味道,
綿綿的雨觸到海面就被海融化了,山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雲煙後面,
山坡的牧草地像綴上了小珍珠;
若是雨下得大了,嘩啦啦的雨打在樹林裡就幻化成各式各樣的聲音:
闊葉的是「啪啪啪」,細葉的是「沙沙沙」,
偶而有雷,隔著密密的樹林也只剩下悶悶的「嗡嗡嗡」。
起風的時候,墾丁更有特色:
幾乎每一間屋子都聽得到「咻咻咻」的風在窗口打轉,
颼颼的風從東北吹來,翻過了中央山脈的餘脈,連滾帶跑掃過了恆春縱谷,
加快的速度就像個小颱風,調皮的掀起路人的衣襟,
拂亂大家的頭髮,還捲起浪濤,把海邊的沙礫往西南推去,
冬天的落山風最放肆、最頑皮、最令人啼笑皆非,也最教人難忘。
清晨,涼涼的晨風在墾丁的山崖海邊吹拂;
黃昏,滿天的彩霞跟著我們前行;
無論是在龍鑾潭邊的閑靜,或是在龍磐海邊的廣闊,
是在鳥鳴處處的社頂,或是在芳草萋萋的牧場,
有水的墾丁,有山的墾丁,都令我流連。
想起來有一首恆春的名詩,是宋澤萊先生寫的,
我所想的,竟和它有些相像,詩裡說:
若是到恆春 就要好天的時陣
出帆的海船 有時駛遠有時近
若是到恆春 就要落雨的時陣
罩霧的山崙 親像姑娘的溫純
若是到恆春 愛揀黃昏的時陣
海墘的晚雲 半天通紅像抹粉
若是到恆春 不免揀時陣
陳達的歌若唱起 一時消阮的心悶
說起這首詩,愛聽歌的朋友,是否會覺得似曾相識?
聽聽這首歌:
淡水情歌
若是到淡水 著愛落雨的時陣
罩霧的山崙 親像姑娘的溫純
若是到淡水 著揀黃昏的時陣
汝看海墘的晚雲 半天通紅像抹粉
若是到淡水 著愛好天的時陣
出帆的海船 有時駛遠有時近
若是到淡水 毋免揀時陣
淡水情歌若唱起 一時消阮的心悶
原來,是潘越雲演唱的「淡水情歌」,
涂惠源做的曲,就是根據宋澤來的「若是到恆春」在創作的曲子。
你看,美的事物多麼讓人難忘,
不同的地方,一樣的美好,竟然讓我們因著這樣的情感,
可以藉著相同記憶的文字,串聯起我們共同美好的經驗!
附錄一首恆春八景詩,刻在恆春鎮猴洞山石壁上,是清朝廣東梅州人梁燕所作:
貓鼻龜蛇峙海邊(貓鼻頭) 三臺高聳入雲巔(三臺山)
龍吟雨化潭心月(龍鑾潭) 虎嘯風清岫口煙(虎頭山)
牛背躬耕歸野徑(赤牛嶺) 馬鞍誰著出塵鞭(馬鞍山)
千秋洞鑒封侯蹟(猴洞山) 雄鎮東南半壁天(恆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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