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會想像著在菊島悠然而行的畫面。
這個畫面想像了一個夏天、一個秋天、一個冬天、又一個春天,
然後輪迴了無數個春夏秋冬,始終未能成行,
不是沒有時間可安排,或是訂不到機位,
再不就是正逢不是菊島出遊的好季節,
要不然就是住在那裡的朋友沒有空,
諸如此類的理由,耽誤了我一年又一年的菊島之旅。
年底,又到了企畫明年新節目的時候,
寫到旅遊節目的企畫時,腦海中不由浮起菊島的印象,
我不再猶豫的拿起電話,好運氣的我順利的訂到機位,
就在幾天後搭機到澎湖。
小小的飛機在強勁的風中落地,
空服員透過播音特別提醒旅客在下機前要穿上外套,
因為「澎湖現在風勢強勁」,
果然,一出機艙,迎面而來的強風就刮得人腳步踉蹌。
朋友在機場接我們,然後帶我們去吃午餐,
接著,把車丟給我們他就去上班了,
我們借他的網路找了一家看起來還可以的民宿,
就開著車開始我們的旅行。
我們住的地方就在海港邊,一棟公寓改裝的民宿,
房間簡單但尚稱乾淨,坪數約四~五坪(包括衛浴),
我聞聞枕套、床單和被子,合格!
就這麼住下了,每日1000的價錢在議價後為800元,
這個價錢包括機場接送、交誼廳咖啡、茶自用。
放下行囊立即外出,
轉兩個彎就到了一個小小的日式建築-警察文物館,
一個觀光警察在值班,看到我們來立刻起身相迎,
在小小簡單的文物管裡為我們做解說。
澎湖警察文物館的原址是日治時期的「馬公水上警察官吏派出所」,
在成為文物館之前閒置很久,建築物毀損嚴重,
民國94年才由文建會補助修建,
修建完成之後在裡面陳列了40年代至80年代的老照片、
舊式制服、手搖警用電話、舊式總機、手搖式防空警報器、
手持式輻射探测器、制式手槍、日本軍刀等等。
參觀完警察文物館以後,順口問了「東甲宮」在哪裡?
這是我心裡一直想去的地方-我以前住的房子。
印象中,澎湖醫院很大,我們家也很大,
家前面的馬路很大,隔著馬路的廟埕很大,廟更大!
可是,印象中「很大」的所有的一切都縮水了!
澎湖醫院竟然很小,我們家不大,馬路不大,
廟埕不大,廟也真的不大!
正在整修的廟和堆滿拆除廢棄物的廟埕亂七八糟,
我們家那一排一共四戶已經全部沒人住了,
破瓦舊屋只剩滄桑,我逛前逛後看不到以前印象中的屋裡的樣子,
只好先留下照片。
印象中,以前媽媽會帶我從廟旁邊一條路走下去,
去找一個做衣服的女人,廟前面那條路往下走,
會有一家釦子店,釦子店當然沒有了,
裁縫店我也記不得了,但是我還是順著廟旁的小路往下走,
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舊印象。
這一路上,沒找到裁縫店,倒是順著小路轉到中央街,
現在已經重新規劃,
按照以前的建築整修完成觀光街道,叫做「老街」,
然後有逛到媽祖廟、列入歷史建物的中藥店「乾益堂」、
400多年古蹟「四眼井」,
還有澎湖醫院急診室旁不遠的一個小攤上,
看見很特別的蔥餅加蛋,
這家小攤的蔥餅裡面還夾小黃瓜絲、酸菜絲、蒜泥、辣椒醬油,
捲起來以後又酥又脆,哇!真的很好吃,可是也不便宜,一份30元。
這時候天已經晚了,
溫度又下降了好幾度,風也越來越大,
據氣象報告,這天鋒面來襲,台北及嘉義空曠地區清晨低溫九度。
在澎湖的我明顯的感受到這一波冷風,
狠狠的東北季風颳過沒有屏擋的澎湖,挾帶著海風和冷氣團,
抖嗦的我只想找到一家有熱湯的餐廳可以補補氣。
車子在大街上逛來逛去不久出了鬧市在大路上逡巡,
夜色裡忽然看見一幅市招在一動老咾咕石房子前閃亮-
「花菜干」,這餐廳名字好特別,地方也好特別,於是下車探險。
屋裡-沒聲音,只有幾盞不太亮的燈,
拉開紗門-沒人,走進穿堂-沒人,
櫃檯前開口喊人-沒人,再往後走兩間房-突然出來個人了!
一個穿著對襟衫的男人不冷不熱的招呼著,
我差點以為他會說:「客官,您幾位?」
其實我們根本不知道這家店賣什麼?怎麼賣?
男人說我們兩個人也很好點菜,
說著就拿出兩副碗筷一瓶茶水引我們到一個小小的房間坐下了。
正想著這是什麼樣的餐廳?老闆娘出來了,
淡淡的妝和猶存的風韻,也是不冷不熱的招呼過來,
她建議:「就點這兒的招牌花菜干、酸菜炒肉絲、魯魚吧!
如果想喝個熱湯,就點個巨石厚殼仔排骨湯,
飯前飯後都可以配上本店提供的香茹茶,這樣應該夠了,
因為只有兩位客人,本店每樣的菜量會略減,價錢也略減,這樣可以嗎?」
所有的菜色都是沒聽過的,連茶也沒聽過,
好!就這樣來吧!
老闆娘離開,我仔細的看了一下桌上餐具,
喲!都是古早味的哩!那不都是我們小時候用過的東西嗎?
而且有茶沒有杯,卻送來了碗,這可有意思了!
我拿碗裝茶,喝了一口,這茶忒好喝!
追問之下,原來這是澎湖特有的茶飲-「風茹茶」,
是澎湖一種叫做「風茹」或「香茹」的青草熬煮成了,
也有人說煮的時候可以再加上「蚌蘭」這種草,
喝起來生津止渴,真好喝!
菜上來了,老闆娘解說這都是澎湖古早味,
早年,靠海生活,日子艱苦的澎湖人在花菜盛產的時候將它風乾晒乾,
再慢慢拿出來食用,
就像台灣很普遍的地瓜乾或高麗菜干一樣,
我嚐一口,口感青脆,好像比新鮮的還好吃!
另外,五花肉絲炒的酸瓜,
也同樣是用醃漬的方法保存食物而得來的產品;
魯魚,沙丁魚用醬油慢慢煮到魚骨化掉;
古巨,是一種像小型烏賊的海中生物,
用它來煮排骨,很像福州菜的蟶干的作用,
再加上貝殼類的「厚殼仔」添鮮味,是充滿海洋味道的一碗湯。
接著,老闆娘還特意加送了一道「花生炒高麗菜」,
用澎湖盛產的花生搗碎後拿來炒高麗菜,
特別又好吃,自己在家也可以試試看!
窗外北風呼號,我們在老屋裡靜靜的吃完一段家常的溫暖晚餐,
結帳一共600元,四菜一湯,算是實惠。
吃完晚餐,滿意的回到民宿,
凭窗外望,港邊無人,海水因風蕩漾,
咻咻的風聲中,安靜的澎湖之夜有許多過去的記憶浮現,
時光荏苒,住在澎湖的時間竟是將近五十年前。(下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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