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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播音室拼命工作了五個小時,
中午只吃了一碗綠豆湯,
如我所預計和我所願的在下午兩點離開工作的地方,
我要休息。
亮晃晃的陽光曬在大街上,
黃昏市場還沒開張,熱鬧的市街正處在午休的安靜之中,
我的車彷彿無聲滑過發亮的柏油路面,穿過幾個路口,
在我預計和所願的半小時後回到了家。
社區也在安靜的午休之中,
雨豆樹大大的傘蓋護出一大片蔭涼的影子,站在社區大門口迎賓;
轉過彎,整排白千層列隊站在那條小徑旁,
這邊是明晃晃亮閃閃的陽光,
那邊小徑在光影之中像一幅印象派的風景畫,
似有若無的午後微風中,地面上輕輕搖晃的樹影,
斑斑駁駁描繪出夏日午後的慵懶和樹蔭之下的涼爽,
我彷彿看見我自己帶著那一黑一白一大一小兩隻狗,
悠閒的走在那條小徑上,
老狗一前一後東聞西嗅,享受著這午後的陽光和幸福的散步。
然而這只是幻影。
停好車,掏鑰匙,
彷彿聽到屋裡有興奮的呼吸喘息,
門縫底下鼻息聳動,毛玻璃後面兩個身影-
一大一小一黑一白,正推擠著,
爭先恐後要站在前面,
我微微一笑打開門來,
兩隻狗擠上前來,
高的大的那一隻用身體來拱,
小的矮的那一隻用鼻子來頂,
都高興得噴著氣,好像在說:
「回來了!回來了!好高興!」
我把鑰匙換到左手,
先用屁股頂一頂直往我身上磨蹭的龐然大物,
再彎下腰來用騰出的右手摩娑一下搖頭擺尾的溫柔矮狗,
我聽到自己說:
「好乖!好乖!我好想你們!我們一起出去散步好不好?」
兩隻狗高興的來回轉,
龐然大物還抬起前腳做跳躍狀,顯然忘了自己有多龐大。
我微笑,放下皮包,
換鞋準備去印象派的小徑和牠們一起悠閒的去散步。
然而這只是幻覺。
狗不在了,兩隻都不在了,
不會再在門後面噴氣推擠,不會在屋裡跳躍,
不會再到印象派小徑散步,
躺在白千層和桃花心木地下的牠們,已經塵歸塵土歸土了,
而我,還這樣想著牠們,
想著努力工作之後和牠們的幸福散步,
想著打開門的時候牠們高興的歡迎,
更因為這樣想著牠們,
竟作出撫摸他們的動作和開口出聲對牠們說著話。
牠們看見了嗎?聽見了嗎?感覺到了嗎?
在地下在天上的牠們知道嗎?和我在一起嗎?
窗外是一大片濃濃的綠意,
滿滿的果實引來白頭翁啄食,
亮燦燦的陽光在綠葉之間穿梭,
透亮晶瑩的光,透過大片的玻璃灑進了屋子,
安安靜靜的屋子沒有別人,
也沒有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兩隻狗,
沒有聲息的屋子,空空的,
光著腳走過地板,連走路的聲音也聽不到。
靜靜的午後,
拼了命做完了工作回到家,
沒有聲息的屋子,像沒有同伴的世界。
沒有聲息。
微風吹動窗檯上萬年青的葉子,也沒有聲息。
突然我聽見輕輕的聲音響起,「咑.咑.咑.」。
原來,是我的眼淚,滴在地板上。
好像是兩隻狗,
走在地板上,輕輕的腳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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